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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泰翔

膠著已久的美國參議院內閣人士同意權僵局,在兩黨協商後,共和黨同意不再利用議事程序阻檔表決,讓遭商界利益惡意抵制,而懸缺長達兩年的消費者金融保護署與國家勞工關係局終於可望能有正式的首長,得已充份行使法定權力;民主黨同意不利用特殊議事規則,廢除少數黨的議事阻撓權而落幕。

民主黨參議員麥卡斯基(Claire McCaskill,密蘇里州)為多數黨採取主戰態度,威脅廢除議事阻撓權道歉;而共和黨參議員葛蘭姆(Lindsey Graham,南卡羅萊納州)則為抵制經正當立法程序成立的聯邦機構首長任命,讓其難以運作而道歉,具權利分贓共生關係的兩陣營顯得一片和氣。

過程雖然兩邊箭拔努張,看似情勢緊張,但結局在雙方維繫利益共生關係的意志強烈下而達成妥協,並不出意外。

此次僵局雖然在野黨並未達到目的,逼迫執政黨改變消費者金融保護署的運作規範,以保護銀行界利益;但未來執政黨各種人士任命與法案推動,仍逃不過在野黨用議事阻撓權進行杯葛的威脅。

美國參院有被稱為fillbuster的議事阻撓程序。在此程序下,參議員可藉由無限時發言的方式,阻止任何法案與人事任命案進入實質辯論與表決程序。在六月轟動全美的德州民主黨州參議員戴維絲(Wendy Davis)以長達13小時的發言,讓墮胎變得更加不方便的法案無法通過,便是fillbuster的應用。不 過在德州參院戴維絲需連續講13鐘頭的話,連廁所都不能上,聯邦參院的fillbuster則被戲稱為懶人fillbuster,少數黨若有共識拖住法案,只要示個意,就可以散會休息了。在聯邦參院要對抗議事阻撓,需有取得五分之三超級多數的支持(通常是60人),才能繼續推動法案或對人事任命案進行表決。

理論上,參議院是只需要過半簡單多數即可進行決策,議事阻撓過去在習慣與默契上,並不會每遇到議決時都被抬出來用。然而,自歐巴馬於2008年當選,共和黨矢言要讓歐巴馬成為一任總統後,議事阻撓程序應用的頻度則激烈上升。

在福特總統後的32年, 總統的內閣人事提名只遇上20次議事阻撓,然而歐巴馬任內就遇上16次。即使歐巴馬任內民主黨一直都是參院多數,但在共和黨積極運用 fillbuster之下,任何法官與內閣人事任命案,法案都差不多需要60票超級多數才有可能通過,以至於執政黨意志在參院都難以運行。

也因此,不少重要法官人士案與內閣人事被迫長期懸缺,如被視為重要度次於最高法院的上訴法院哥倫比亞區巡迴法庭的法官空缺,共和黨為維持保守派法官的既有人數優勢,以既有人力已十分充足為藉口,硬是擋下歐巴馬的提名人選。而即使如受廣大跨黨派民意支持的加強槍枝背景審查法案,也難以闖關。

(內閣人事案遭參院少數黨阻檔的天數統計與阻擋原因 放大圖片請點此 整理:華爾街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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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派與民主黨自然是受夠了這種惡意阻檔。經正常的程序,參院議事規則要改變, 需三分之二同意,比一般終結議事阻撓的門檻還高。然而,利用特殊的議事程序,多數黨瑞德(Harry Reid,內華達州)可採用"核武選項",以過半簡單多數來大幅削弱議事阻撓權。在兩黨對內閣人士審查案僵局達成妥協前,瑞德便威脅要按下"核武"按鈕,讓日後內閣人事任命案都能以簡單多數通過,不受議事阻撓干擾。

這自然引起擔心權力籌碼被大幅削弱的共和黨少數黨幹部憤怒與恐慌。少數黨領袖麥康諾的團隊甚至還在推特上分享瑞德的墓碑圖像,宣稱如果瑞德把議事阻撓權拿掉,那麼日後他的墓碑肯定會被刻上"摧毀參議院"的字眼。

Senate Republican Leader Mitch McConnell of Kentucky is surrounded by reporters as he returns to his office after meeting with Senate Majority Leader Harry Reid, D-Nev., at the Capitol in Washington, Monday, July 15, 2013. The Senate Democrats that make up the majority and the Republicans that comprise the minority are gathering in a rare closed-door meeting in the Old Senate Chamber for a showdown over presidential nominees that have been blocked by a GOP filibuster. (AP Photo/J. Scott Applewhite)

參院少數黨領袖麥康諾在和多數黨領袖瑞德協商後,被記者包圍 (AP photo/J. Scott Applewhite)

然而,瑞德的威脅終究只是逼迫少數黨同意讓內閣人事案進入表決的籌碼。過去,沒經歷民主黨在參院是少數派時期的新進議員如尤德爾(Tom Udall,新墨西哥州)積極主戰,要求瑞德同意削弱fillbuster,但瑞德與黨團幹部一向壓抑此好戰派主張。瑞德也將"核武選項"的攻擊範圍限縮,表示不會動法官任命案與法案的議事阻撓程序。背後原因並不難推測,參院每兩年改選三分之一席次,兩黨優劣勢隨時可能互換。根據民調統計專家席佛(Nate Silver)的估計,明年民主黨能維持參院多數的可能性只有五成,並沒有絕對把握。

另外,議事阻撓並不是只能保護保守政策與主張。若自由派支持的政黨淪為參院少數勢力,議事阻撓自然便會成為阻檔保守派人事任命與法案的重要利器。議事阻撓造就的五分之三超高議決門檻合不合理在於其次,至少左右派陣營都有欲其保留的動機。

對於掌握大權的黨團幹部而言,沒了議事阻撓也代表他們淪為少數黨後的談判籌碼與影響力也將大幅流失。很自然的,在利益誘因下,保留議事阻撓對黨團幹部更是重要。因此瑞德啟動的所謂的"核武選項",比起說是認真的,倒不如說是被逼急了的談判威脅手段。在兩黨都有充份的誘因,藉由協商與妥協,避免真正觸發核武選項的狀況下,最後和平休兵,執政黨以讓議事阻撓權原封不動來換取在野黨對內閣人事案放行的結局,也就不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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