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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朝祥

三、四歲時,爸爸離開鄉下老家到鄰近小城鎮創業,住在頂樓加蓋的小屋子上,屋子外的小院子約有三十坪是我嬉戲的地方,也是我當時生命中的全部。雖然說是嬉戲,但並沒有所謂可以稱之為玩具的東西,每天就在院子中爬來爬去。我那樣子不能說是爬,像彈塗魚的樣子,用二隻手拉著身體到處逛來逛去,下半身就像的召掃帚一樣掃來拂去。

雖然搬到了小鎮上,但鄉下人總要養雞的習性還在,我家也在院子的角落養了幾隻雞。這會有反應的動物,就成為我的最愛,三不五時總要去看看他們。

有天,母雞突然下蛋了!

我看到很雞蛋後,異常的興奮,感到那是天下中最奇妙的事了,我吃的蛋竟然是母雞這樣生出來。怕那神奇的蛋會消失,我就馬上把把手伸進雞籠,小心翼翼地把雞蛋拿出來,去向母親炫耀一番。

打從那天以後,我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爬去雞籠旁,專心的注視著,母雞有沒有下蛋?

有次,我去的太晚,結果雞蛋被旁邊的火雞啄破了!那天我難過了很久,從此都會一早就守者那雞舍,一定要把雞蛋搶到手,絕對不會再讓火雞來破壞。

我總是被關在這小院子中,沒有任何的玩伴,爸爸媽媽每天忙著工作,也沒有時間理會我,雞就成為我生命中最好朋友,每天撿雞蛋也成為我心目中最神聖的工作,也是我幸福的泉源。

有一天,我不小心聽到爸爸說:「雞大了,應要殺來吃!」

聽到那句話時,我不禁號淘大哭,唯一的朋友就要離而去,撿雞蛋的樂趣也將沒有了!

那天晚餐,桌上還是出現了一道雞肉,早上還是完整的雞,現在變成桌上的雞頭、雞脖子、雞翅、雞腿、雞爪、雞屁股外,還包括雞胃、雞肝等內臟,以及最神奇的一串大大小小的卵黃。

那餐,我很認真的把朋友給吃了,沒有任何的口感。朋友成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只是他沒辦法再帶給我神奇的蛋。

之後,我還是在那院子裏,用手把自己的身體拉來拉去,只是很茫然,不知要把自己拉去哪裏?

後記:

現在回想起這事,還是很難接受。

家中並不富裕,爸媽要忙著工作賺錢,找不到可以適合托育的人,也不知道要如何教養孩子,我就這麼地被放著。

我們的社會應要有公共託育系統,這對很多要學習如何作一個父母的人而言,是個重要的支持系統。而公共託育系統,不是要讓孩子學習各種技能的才藝班或補習班,而讓孩子們都可以得到適當的照顧與養育,這不是福利措施,而是孩子進入社會化公共生活的第一步。

公共託育不只是讓孩子可以吃的飽、有人看顧的照顧,更重要的是要在其中學習如何與人互動,學習接納各種不同的人。特別是對讓身心障者,更是學習進入社會生活的第一步,這樣學習的空間與條件不是個別父母或個別家庭所能給于的,也不應是被特殊化對待的,特別成立一個身心障礙者的託育中心,而必需透社區的公共託育,讓身心障者和社區中其他的的孩子互動,這樣才相互理解與互相學習如何對待。

如有公共託育系統,我的爸媽就不用只是擔心要如何養育我了,不用心裏永遠有個對不起孩子的陰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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